7月15日凌晨零点40分,在北京人民医院的急诊室,年仅29岁的张洪凯正在与死亡做最后的搏斗。病床旁的脑电图显示很乱,心跳时而在120、130、200,时而又下降到15、10。经过几次的起落后,他还是安然地走了。医生的诊断是由白血病并发脑溢血所致。
正当他的老师、同学还沉浸在悲痛之中时,张洪凯的父亲宣布了儿子生前的最后愿望——把遗体捐赠给医学单位,用于科学研究。
张洪凯是中国人民大学的哲学博士生。按照张洪凯的遗愿,同学们与北京医科大学取得了联系,并于7月17日在中国人民大学举行了张洪凯同学的遗体捐赠仪式。
中国人民大学的老师说:“这是人大的第一例遗体捐赠”。接受捐赠的北京医科大学老师说:“这是近一二十年来,医科大学第一次接受博士的遗体捐赠。”据悉,目前遗体捐赠尚不多见,且捐赠者以老年人为多。
与张洪凯同窗6年的宣方同学心情沉重地告诉记者:“洪凯生前总有一种壮志未酬的遗憾,一直想为国家做点什么,但没来得及。一次我们谈起捐献的事,他说不能只捐角膜,要捐就毫无保留地捐献整个遗体。当时他还没生病。这次的捐赠,我们同学事先都不知道,连他的母亲也不知道,他只在今年春节时告诉了父亲。”据宣方透露,在1997年7月,张洪凯准备与女朋友结婚前的身体检查中发现自己患上白血病。在这之前的一年里,他忙于全国“百名博士百村行”的组织工作。作为这个活动的创意者和策划组织者之一,张洪凯为此投入了很大的精力,每天早晨6时走,晚上寝室锁门之前才回来。回来后连泡方便面都嫌累,于是就吃饼干,喝牛奶。生病前的一年里就是在这样紧张而又艰苦的条件下度过的,他的病可能和营养跟不上有关,但生病后的他依旧非常开朗和乐观。他自己一直积极地采用各种方法来配合治疗。当知道吃中药比吃西药要省不少钱时,他毅然决定用中药治疗。同学们都劝他用西药,因为中药是不给报销的,但他为了少花国家的钱,还是选择了中药。宣方又讲道,张洪凯的人缘特别好,在7月17日追悼会上,有的同学甚至从外地赶来。
人大哲学系主任刘大椿教授告诉记者,他曾在洪凯念硕士时教过他一门课,当时他任班长,学习非常认真。
在张洪凯生前的宿舍里,刘克苏同学告诉记者,现在的住处是学校为博士生暂时安排的地方,刚搬来没几天。洪凯只在这里睡了3个晚上。他指着那些摆放在桌子上下、书架、床底及床上的书籍告诉记者,洪凯大部分的钱都用来买书了。如今主人走了,留下的这些书只能做为洪凯刻苦学习的见证了。同学们准备把这些书整理好寄回洪凯家。洪凯的床上放着几包洗干净的衣物,这是同学们在他去世后帮他收拾的,决定以他的名义把衣物捐献给今年灾情最严重的地方。
刘克苏说:“在住院期间,洪凯是病房里最乐观的人,经常开导安慰其他病人,只要他走到哪里,哪里就有笑声,以致他中途出院时,同室病友都舍不得他走。回到学校,他边疗养边学习,依旧是笑脸迎人,依旧还是那么热心的为同学排忧解难。在去世前的十来天里,洪凯感到头疼,不能继续安心看书,于是自己去办理了住院手续,在去医院的前一天,洪凯发现自己右手的三个指头不能拿东西了,还笑自己,怎么连东西都拿不了。7月14日他在刘克苏的陪同下住进了医院,那时的他已经不能流利地说话了,为了不让同学担心,他就以笑来表示。在CT检查完后,大夫告诉刘克苏,洪凯的脑部已多发性出血,没有办法抢救了,并下达了病危通知书。这时的洪凯已不能说话了,但他依旧还是笑。在一旁的护士说,你说不出来,难受的话就大叫或哭出来吧,别笑了!刘克苏最遗憾地是未能陪洪凯度过最后一段时间。他原本想趁洪凯睡着的时候回学校休息一下,第二天来接同学的班,毕竟他是最熟悉情况的。可谁知洪凯没有等他回来就走了。